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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September 13, 2010

一辈子当两辈子使

人到中年,越来越觉得人生之有限,可以玩儿的时间看得到头,嫌不够多。难怪自古都想找长生不老药。Roy Walford 和其他搞 calorie restriction 的人相信限制热量摄取和保持低于标准程度的体重能让他们多活几年,结果人算不如天算,Walford 自己虽然坚持 calorie restriction,得了肌肉萎缩症而七十几岁就死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鼓捣这个,少吃饭。对我没有可行性,不予考虑。

最近在 Jonah Lehrer 的 blog 上面看到一篇报道,讲人脑对时间的主观感受,特别是主观感受的长短差别,的生理根源。简略地概括,就是说有人研究表明人对时间长短的主观感受跟当时的记忆信息数量多少有直接关系。在固定一段客观时间里,记得的细节越多越生动,感觉这段时间越长;记得的细节越少,感觉时间越短。而人在惊吓过程中脑子的信号吸收过程特别有效,吸收一切环境和感官的信号细节,使人感觉时间被拉长了,而时间进程变慢了。
This is a deeply Proustian idea. It turns out that our sense of time is deeply entangled with memory, and that when we remember more – when we are sensitive to every madeleine and sip of limeflower tea – we can stretch time out, like a blanket.

这个理论是不是真的,天晓得,我觉得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当人觉得很闷很无聊的时候,似乎时间也过得很慢---至少当时如此,但是事后啥也不记得。总之我觉得对于时间的主观感受这件事,我们的研究工具和方法还远远不够精确,到底在量什么也没太搞清楚。

先把脑神经研究放一边,就讲记忆与经历。只是在不远的过去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怕死的人,从小就怕。为了尽量把“终点”推得越远越好,我一直下意识地往脑子里塞进去各种各样的新鲜信号。虽然不是个行动的巨人,但是在脑处理/记忆方面加以补偿,一旦空闲下来就感到恐慌,到处搜寻新东西新刺激灌进去。导致直接的结果是不停地找书看,简直是种 compulsion。想起最近出门旅游的时候---其实过去旅游也是这样---忍不住到处乱走,即使没看什么名胜古迹,只要周围是新鲜画面和街坊背景,就觉得很刺激很兴奋,走啊走,几乎要瘫掉都舍不得停下来,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寻求新鲜刺激,陌生的感官信号,让脑子里的 dopamine 哗哗哗开了水龙头似的暴流,记忆也因此生动鲜明,记录大量的细节。主观感受显得人生被“抻长”了,因为增加了记忆中的内容。

Dopamine 的释放强化记忆的形成与保存,这是经过试验证明的:给老鼠打了 cocaine 之后,它们脑子里 dopamine 暴流,对当时的环境的记忆也特别鲜明持久。所以涅,如果没有频繁的新鲜刺激,cocaine 对保存记忆细节的效果也类似,只不过比较麻烦的是用cocaine 留下的鲜明记忆也包括当时多么多么high,令人更容易上瘾(因为一看见相同环境就回忆起high的感觉),变成一个vicious cycle。

我这样还不算什么,有更加急吼吼地不停寻求感官和新鲜刺激的人们,想必他们是更加迫切地感受到/惧怕终点的迫近,余生之短暂,因此更加要把人生的记忆塞得爆棚,一辈子当两辈子三辈子用。有时候我也会羡慕那些心灵平静的人,岁月静好,没有恐慌感,但是似乎我没生成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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