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咔嚓咔嚓地把他的伤口钉上之后,我跟他老婆说,‘今后您得看着点儿,别再让他玩割草机了,我可不想下次把他的腿给缝上去’,他老婆说,‘这个人倔着呢,不割条腿下来就不 ...’。” 小胖的话音渐渐弱下去,一边拿眼睛瞪着我。“喂,跟我吃饭就这么无聊啊,太伤心了。”
我抬头冲他笑笑。“谁说的?我听着呢,不就是割草机事故么。”
小胖跟我在上医学预科时谈青梅竹马式恋爱,后来,他被外地的名牌医学院录取,我半途而废跑去念文科了,两人渐行渐远,恋爱无疾而终。前两年,又在同一城市聚头,我在报纸工作,他在城里的教学医院做急诊医学的专科训练,不知怎么的又联络上了。不过,正如他说的,奸情不在友情在,现在我们只是兄妹关系而已 --- 不对,我比他还大两个月,应该是姐弟关系。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儿。”他抱怨道。“我也不是天天都看见枪战受害者啊,哪有那么多惊险的故事。”
“我有心事!报社又裁员了,我现在就是沉船上的老鼠,没了脑袋的苍蝇,”我感叹道。
“你的工作也岌岌可危了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按照眼下的趋势,天晓得。今天才听说,全国第二大报都要把自己吊起来卖呢。说不定我明天就得改行去广告事务所工作,或者给人做打字员去。”
“我说啊,你该现在就去申请考法学院。”
“嘿,我娘,我姐姐,她丈夫,和他兄弟都这么说,人人都觉得读法律是我的唯一出路,除了我的律师朋友,她说律师现在也跟你们医生一样,背了一身债毕业做苦工也不够糊口。” 我答道。
“哪有这么 ...”
我打断他的话,“嘘,听听这音乐,挺好听的,不象泰国音乐哦。你知道的是什么吗?”
他摇摇头。小胖不是爱听音乐的类型。实际上,我自己也从来不是爱听音乐的文艺青年,这上下中了什么邪呢?我招呼了服务生小妹,一问之下,原来是巴西出口的轻爵士音乐,广播里一个醇厚的女声轻声慢语地用葡萄牙语呢喃。
“你勾搭上谁了吗?” 他忽然问。
“管 ...” 我刚要说脏话,想想忽然没心情了。“没。你呢?那个给你送蛋糕送饼干的热辣护士呢?”
“谁啊,你又在瞎说了,” 小胖气结道。“哪有热辣护士追我。”
“好吧,那么给你送蛋糕饼干的多半是个又老又难看的护士。”我顺嘴瞎说。
“你别老是打趣我了,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要紧,已经几个月没跟人约会了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两个同事啊?都是年富力强,有增值潜力的大好,嗯,青,青年。”他说。
“什么?你们医生里头还有被护士挑剩的漏网之鱼?居然还有王老五尚未被人抢亲,别是弯的吧。” 我撇撇嘴,反驳道。
“今晚你有什么打算?” 小胖疑神疑鬼地问。“是不是有约会?”
“老娘当然有打算,”停顿片刻。“一个人去看芭蕾舞。”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告诉他今晚打算去蓝钻。为什么要说谎呢?我的说谎本事非常差劲,还好小胖的测谎本事更加糟糕。
“好吧,你去享受芭蕾舞,我要回家睡觉了。”他打个哈欠,困劲儿终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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