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门上的猫眼看了看,门外小胖站在那里不耐烦地左右踱步。我犹豫了一下,他又走近要按门铃,我干脆把门打开了。
“哇,下了我一跳,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他拍拍胸脯,直接往里走。“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都不接,我还以为你跑到喜马拉雅山去度假了呢。”
“这星期我在家度假,不想见人。” 我说,“你找我干啥?”
他大概听出我的嗓音有异,转过来身来,指着我说:“你,你怎么了?”
我往手拿的纸巾里擤擤鼻涕,自知两眼红肿,挥手指指电视机:“看电影。”
小胖拿起电视机上的录影片盒,自言自语地说:“天涯海角?没听说过。很惨么?”
“是啊,惨得要命。” 我答道。“你要喝茶吗?坐下来跟我一起看吧。包你看完跟我一样。”
“不用了,我还得赶回医院。我就是担心你,总也联络不上...”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咧嘴笑笑,拍拍他的肩。
他沉吟片刻,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今天下午急诊室送来一个刀伤病人,我看着是你的那个老男友。”
我惊跳起来:“什么?”
在医院的走廊上撞见了同时往里走的阿程,我揪住他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青 ...”
“阿唐。” 他恨恨地说。“他的唱片被公司取消了发行计划,还跟他解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这些事儿全是钟叔害的。”
我呆住了,这才想起阿程上星期还问过我阿唐的唱片,而我早已把这事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自从三天前跟钟叔摊牌之后,我请假在家,报社也没去,工作电邮也没查。如果当时知道阿唐的唱片取消,甚至跟他说上了话 ...
“钟叔 ... 要紧吗?” 我结结巴巴地问。
“已经做完手术了,但还没出来,据说是没有危险。” 他叹气。“我才刚从警局回来,阿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他们正在通缉他。我估计他自己也吓得不轻。”
我有点意外地看他一眼,他是站在哪边儿的呀?他继续说道:“没关系,我们兄弟线路广大,会找到他的。”
“你不会私下报复他吧?” 我有点担心地问。毕竟是黑道,哦不,黑转白道来的。
他摇摇头,“钟叔说过了,不要伤害他。送警局即可。”
“他什么时候说的?” 我问,一迷糊脑子里冒出的念头竟然是“遗言么?”
“进医院之前他一直是清醒的。实际上出事在蓝钻他的办公室里,当场并没人知道,只是厨房伙计正好在后门外抽烟,看见阿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里还拿把刀,才起了疑心上楼发现的。他们赶快叫白车,送到医院之后才报警的。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见他呢。”
我不放心,又去找小胖到手术部去打听,他说的确没有危险,大概再过一个钟头就会回到病房。我枯坐了十分钟,烦躁不堪。干脆走出医院到街上乱逛,在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街上华灯初上,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脚步匆忙,满街的交通嘈杂喧闹,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中,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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