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 我想了半天,摇摇头说。“你说钟叔从来都没加入过赤练帮,又说他替你们出谋策略,不仅赶走了罗氏集团,压住了青龙帮势力扩张,现在连市政府的开发基金也搞定了。如果这还不算帮内人士,那就是睁眼说瞎话的伪君子了。”
阿程脸色一沉:“原来,记者小姐还是瞧不起黑道的人物。哼,如果你知道有多少大人物都跟黑道有瓜葛,甚至是黑道出身,就不一定会这么说了。”
完了,我终于得罪了他,赶紧道歉吧:“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你们现在完全是白道生意了...”
“也许你不信,但我们的公司年入千万,账本被政府查过很多遍,管理人员里还有名牌大学毕业生,还有最好的律师保证每一笔生意都是合法的,我们不做贩毒卖淫,不收保护费,跟罗氏集团相比是雪雪白的白道。只不过我们是本地生意,一点不贪心,不会拼命扩张,我们的宗旨只是‘照顾街坊邻居’。” 他郑重地说出一大串早已练熟的宣告。
我大力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说法,意识到自己的误解并且深表歉意。心想他可别一怒之下把我给干掉了。这招似乎有效,他的表情缓和下来。
“钟叔的人品你不用担心,” 他挥挥手。“他跟我外公交情颇深,除了插手当年那一摊危机之外,从来都没有参与赤练帮的经营。不过蓝钻多年以来一直是赤练帮元老的来往之地,他跟大家混得极熟,加上外公去世前说过我们可以无条件信任他,所以他不是外人,却也不是家族里的人 --- 你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也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这次是我去找他帮忙出主意,求了又求,才请动他谋划设计,解决罗氏和青龙帮的问题。他早已说过下不为例。” 他瞄了我一眼,“他跟你一样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连张停车罚单都没拿过。你放心,钟叔这人虽然深不可测,但是我从来没有见他害过任何人。他是好人来的。”
我心想,黑帮王子开出的保票不知价值几两金子,我还是别继续追问他对“好人”的定义是啥了吧。
“好吧,谢谢你,我得走了,” 我站起来跟他握手告别。
“哦,对了,你知道阿唐的唱片可有发行?” 他忽然问。
这些日子我完全忘记了阿唐!
“没听说,前阵子他送给我一张预听版,按理说也该出版了,” 我答道。“我回去打听打听。”
“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阿程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惆怅的表情。“打十个电话才接一个,还总推说自己很忙。怎么劝他也不肯回蓝钻。如果你见到他,得想办法说服他回来演两场。”
我敷衍地点头答应了。
出门走在街上,正考虑要不要拐到路边的小店里买一杯冰咖啡,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蓝钻的电话号码,忽然手足无措,仿佛偷吃糖果被抓个现行的孩子,慌慌张张地把手机给关了,扔回包里。想到自己仍身在务农山区域,我神经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暗自讥笑自己神经过敏。坐地铁回报社,思绪又开始乱成一团。怎么说?怎么分手?钟叔会不会恼羞成怒,叫人把我给干掉了报复?---嘿,你电影小说看多了你,我责备自己。发短信断交?电话里断交?还是要当面谈判?跟人讲数的能力我实在是太差了,但是分手这种事怎能不当面说清楚?一下午枯坐在电脑前,时间在内心交战中浪费掉了,到下班时连总编分配的稿子也没写完。
手里拿着赶稿子需要的资料,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赫然看见钟叔在大厅里倚墙站着。
我心惊肉跳地走过去,仰头问道:“等我吗?”
他低头微笑着反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最受不了他穿成这样子:黑汗衫,黑皮鞋,洗得发白的黑色牛仔裤,外套一件老旧宽松的黑风衣,前襟敞开,清淡温润的自信哗啦啦淌了一地。一想到摊牌之后大概再也看不到这个身影,就感到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你怎么不带副墨镜?就跟秘密保安局的人一模一样了。” 我恨恨地说。
他拿起我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说:“你吃晚饭了吗?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你想去哪儿?”
“蓝钻。”
3 comments:
你坐车回家不要时间的吗?
建议删去最后半句第一个 站 字 :)
你安全到家了?
今天坐车到家差不多三点十五,在附近的诊所打敏感针,到家四点。
谢谢提醒,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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