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两则

1. 今天下班回家，在公寓楼里等电梯。电梯门一开，一个头矮小淡褐色头发的中年妇女一骨碌地钻了出来，我一眼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脚上没穿鞋。她快走几步，把信扔进电梯前面墙上挂着的信箱，回头看见我正拿手挡着不让电梯门关上，等她回来。她快速地钻进电梯，连声道谢，脸上还带着一丝疑问。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立刻回到楼上？” 我心想，你手里拿封信，脚上还没穿鞋，显然是急急忙忙地从家门里跑出来把信丢进去，立刻就要回家的，elementary. 然后，我住六楼，先出电梯，她一边说着晚安一边又道谢一次，我赶紧说不客气。

2. 前几日跟固执难缠的MH医生加上我的同事三个人开会，闲话中他提起他的上司GB医生年轻时是海军陆战队队员，差点被送到越南打仗。我噗嗤一声笑出来，GB医生六十来岁，秃头，红脸，酒糟鼻，啤酒肚，一把老烟枪嗓子，真难以想象他年轻时的样子。MH医生接着说GB医生是德州人，说实话虽然我的第一个老板也是德州人，但我仍然辨别不出德州跟其他西南口音的区别。然后，MH医生继续讲，他们部门的另一个头头SM医生是三藩市人；这时我脱口而出，“你是纽约来的。”

MH医生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没错，我是纽约来的。他没问我怎么知道的，也许以为我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其实是他的口音有点纽约味儿，以及典型的犹太人长相和姓，让我的潜意识早就推断出他多半是纽约人，但直到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时候，大脑中的表层意识并不知道这些下意识的推理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