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开长途车,路过一座跨河的长桥,河面宽广,在早晨的日照下熠熠生辉,我忍不住从车内探头探脑地向窗外张望。这时一阵强风吹过,日本牌小车轻飘飘的,被刮得乱晃,方向盘上手一抖,滑进右边车道一两尺,赶紧扭转方向盘调回来。还好两旁无车,没有出事。那一瞬间,感觉立刻就要连人带车被那阵风卷起来,扔出桥外,坠向亮晶晶的河面。
这个被风卷走的感觉再次出现,是当我坐在“蓝钻”酒馆里第一次听到阿唐吹小号的时候。那是爵士乐么?我这个外行也说不准,说不定更接近蓝调。总之那种随意的(syncopated)节奏和旋律的基调,连我这个外行也认得出是爵士类型。
当时我正坐在二楼昏暗的角落里临时添的一张吧台高凳 --- 典型的单身客待遇,提醒我下次应该拉一个人同来 --- 这大概是整个屋子里离乐池最远的地方,只能看见小舞台一角上的鼓手。这位子是我进门时特意要求的,怕离乐队太近,太吵,耳朵受不了。结果,似乎是多虑了,当晚的音乐一直甚为柔和,即使演奏快曲子也是闲庭信步,打鼓的又极少用锣,下手颇轻。直到十点半之后,酒馆里人多了起来,嘈杂声大了,他们才增加了分贝和节奏速度。
等到十一点,我已经记了四五张的笔记,从食物到酒,以及室内装潢与气氛。我的酒量太差,虽然只泯了两口,却已经开始眼涩头重有点犯困了。正盘算着要不要拍拍屁股走人,忽然一声充满了诱惑和缠绵的小号穿透了满屋子的烟雾和人声以及我的困意。
瞬间,整个酒馆内嗡嗡的噪音被小号驱散殆尽,如同一阵狂风吹走了雾气,只剩下碧绿的山谷。号声起伏折转,勾跑了人的七魂六魄,浑忘了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随着它上天入地。我听得呆掉了,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号手吹出最后一个长长的曲折延绵的音符,余音绕梁半日,才被四周的喝彩鼓掌和口哨声唤醒。好奇心大盛,我跳下高凳伸长颈子,越过二楼的栏杆向下面狭小的乐池张望: 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手里拎着小号,卷卷的头发剃得很短,身穿一件深紫色的衬衫。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年纪甚轻,做出的音乐却这样老辣。
6 comments:
这是长篇连载的意思莫?
是前几天提到过想写的饭特稀故事。
我来猜猜小号手是不是男猪。我觉得最多是男配,不是男猪。(我很外行的,猜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为啥这么说涅?是因为他剃了光头?看样子得改成有头发。
果然开写了。期待期待!
不是啦,我只是根據我看過的有限的小說套路來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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