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健康和医学专栏还得写,数目则不得不减。然后,厚着脸皮跟昌叔打听要订阅哪些 e-mail 新闻和广告服务,又跟分类广告和公告栏的部门打招呼,城里有什么新地儿开张,每周的列表群发时把我附带上。城里的娱乐圈人士全不认识,毫无门路,小春又走掉了,我只好叹口气,拿出写影评和餐馆评论的调调抵挡一阵,从酒水服务到摆设气氛都干巴巴地记成流水帐。如果有音乐或其他娱乐冷嘲热讽一通,略有趣的所在则采访一下老板 --- 可惜这年月听到的大多是生意难做的怨言,没法写。
那天,转了两家又无聊又难看的地方,心里想着今晚的素材捕猎泡汤了,不如回家看电视睡觉,两只脚却比大脑先记起蓝钻就在附近,自做主张地溜达过去。
今晚,星期二,顾客不多。我特地要求了角落的小桌子,服务生不情愿地答应了:坐在吧台容易招来搭讪的单身男,我又不享受拒绝别人的感觉。此时已过十点,台上空落落的,我想,今天没音乐,白来了。四处一张,却看见一桌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也有阿唐。男孩子都穿着眼下流行的邋遢汗衫,牛仔裤的裤腰几乎要掉到屁股下面。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众人隔一会儿就发出一阵轰笑。逗得大家轰笑的主角不是阿唐,而是另一个手长脚长的家伙,二十多岁,头发胶得如刺猬般竖起来,挤眉弄眼,七情上面,俨然是中心人物。
我点了一盘炸鱿鱼圈和一杯柠檬汽水,默默地远观那群男生吵吵。阿唐坐在一边,面上表情看不清,肢体表情读不懂:他的上身往众人形成的圈外倾斜,两条腿却又伸入圈内,似乎在加入和游离之间摇摆。
没多久,忽然众人都扭转面孔看着阿唐,他耸耸肩,站起来往台上走过去,先在屋角打个顿,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把小号。然后,那个说笑大王,刺猬头,也站起来走到台边的钢琴处坐下,打开了琴盖。两人开始即兴配合。
阿唐自然是主角,眼皮不抬地吹出了一段慢曲。刺猬头在旁边叮叮咚咚地跟着。随着慵懒的乐声,一缕无形的轻烟从他的小号里散发出来,悄悄在屋内聚积,越来越厚,越来越曲折缠绵,象一团香浓迷醉的麻药,把我们这群听众不知不觉地一网麻翻了。
一曲告终,那一桌人都鼓噪着叫好起来。阿唐晃悠悠地遛回去,也不坐下,在坐着的众人背后站着听别人七嘴八舌。少许,挪步到众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后面,捞起一把她黑亮浓密的长发慢慢地摩挲。女孩子诧异地回头仰望他,阿唐却把眼光扭向别处,这时坐在女孩子身边的青年发现了两人的举止,粗暴地拿手捅了一下阿唐,喝了一声"嘿!"阿唐松开长发,手却移到人家脸上去了。女子尴尬地把脸扭到一边,她的同伴从座位上跳起来揪住阿唐的领子,两人脸凑得极近,大眼瞪小眼地怒视对方。周围一干人都站了起来闹哄哄地劝架,刺猥头拉住阿唐 --- 看样子是为了挡住他不被人一拳招呼到脸上,因为阿唐的两条胳膊松松地落在身侧,毫无格斗的准备;同时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更让对方冒火,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些话,我只听见一句"别以为你是XX的宠儿就抖成这样了,少跟我来这套,老子砍人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呢。"
阿唐挣脱了刺猬头的手,撂下众人,晃晃悠悠地独自走出门,消失在黑夜里,还不忘顺手提一把直往下掉的裤腰。这样一来,大家也觉得没趣,坐下又喝了一巡。我付了账出门,四处张望了一圈也没看见个人影,用手机呼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1 comment:
女主角不喝酒(‘我’是女的吧)?还是要开车,所以点了柠檬汽水。
当娱记得天赋异秉,才能把那些乱哄哄的事情写得煞有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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