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 Stoppard 的话剧。昨天坐了一整天的大巴到纽约又回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出百老汇revival (最早是1993年出台)。
感觉跟 Rosencrantz and Gildenstern Are Dead 是一样的,看完之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情节,没有什么开头中间高潮结尾的过程,只记得一种 bubbling, tingling all over 的感觉。
这两个剧有个共同点,Stoppard 在里面撒了很多关于物理和数学的话题。当然他不至于当场证明 Fermat's Theorem,而是说点 Second Law of Thermodynamics ,失传的科学发明等等,点到为止,不会滔滔不绝地讨论下去。我有个假想,但是没法证明: 这些科学胡椒面儿在文艺人士(戏剧评论和戏剧观众)难度刚刚好,刚刚超过大家的知识范围一点点,让人听了热血沸腾。不过,对于一个科学中年的耳朵就稍浅了一点,我需要刚刚超过我的知识范围(例如 dark matter)的东西才能达到热血沸腾的地步,所以 Stoppard 的科学讨论给我留下的感觉更近似肥皂泡在皮肤上啪啪地破裂的那种感觉,tingling。
倒是科学外的 plot structure 挺有意思的。情节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设计,拒绝了“结尾收起多条线索给人一个完整的结局”之传统路线。一方面,主题就是 “entropy 单向增加一切都会散掉”,另一方面,散掉的故事很容易让观众勃然大怒掉头而去,或者失去兴趣掉头而去,所以 Stoppard 还是玩了一点讲故事的手段,把现代与过去两个时间/场景平行起来,制造了一个类似侦探小说的悬念(“拜伦有没有杀人”),用以推动剧情。最后还很幽默地呼应了一下热力学第二定律,牛奶和咖啡混合起来,剧作家刻意分开的两套人物也渐渐混合起来。
讲的是讲热力学第二定律,我觉得也是对讲故事的传统套路的一种讨论,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最近碰上好几个作品已经引发了我对 the conventions of storytelling 的考虑。现实的人生当然是混乱而不可预计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命运的大手把一切 loose strands 好好地收尾落幕。但是讲故事需要 resolution,不管这个 resolution 多么生编硬凑,因为听故事的人在感情上需要一个收尾和解决,如果象现实一样散了一大把风中凌乱的断线头,感情上会十分抓狂 --- 例如,如果 GRRM 不能把七国混战的故事完美解决,最后让某个人物一统天下,读者就会造反了。
剧作家 Stoppard 不可能不知道戏剧的固定结构/传统,也不可能不知道致力于打破逆反这个传统的前辈(如易卜生、萧伯纳,以及更晚的现代派),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现实跟人类心理的天然需要相反,他很明白这个冲突。不过他的处理手法十分温柔体贴,并不象现代艺术那样致力于直接攻击观众的感情和本能。
卡司里有几个有些名气或者面熟的演员,大家都用比较可靠的英语口音,虽然大部分是美国舞台演员。Billy Crudup 和 Tom Riley 属于那种面目模糊的英俊,对我来说总是过目就忘。我喜欢的是 Raul Esparza (上面剧照中),以前在 Sondheim 音乐剧 Company (电视录像)里主演过 Bobby,胖嘟嘟的脸蛋和圆鼓鼓的眼睛很可爱。在 Arcadia 里台词不多,表演里很大部分是对其他人物的对话的反应,amused表情以及deadpan幽默总是让我忍不住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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